苏峪口瓷窑遗址探秘

　　2月15日，国家文物局在北京召开“考古中国”重大项目重要进展工作会，通报了在时间上涵盖新石器、商周、秦代、宋夏等时期的5项重要考古成果，其中，宁夏贺兰山苏峪口瓷窑遗址在列。这些重要的考古成果，再次让人们看到了自古以来中华大地各区域文化的交流与互动，也再次证明了中华文明兼收并蓄、绵延不断、多元一体的特质。

　　一个新的窑业类型

　　苏峪口瓷窑遗址位于宁夏贺兰山苏峪口内，为一处西夏时期精细白瓷手工业生产遗址。2021年至2022年10月，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宁夏考古研究所联合复旦大学进行了考古发掘。遗址面积约4万平方米，发现窑炉13处，外围的山坡上还发现了开采瓷土、煤、石英、石灰等制瓷原料与燃料的矿坑。此次考古工作发掘了一、二号（Y1、Y2）两座窑炉。

　　对于此次发掘的苏峪口瓷窑遗址，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相关专家表示，它是一个新的窑业类型。产品主要是以精细白瓷为主，釉色莹润、透光性强。窑业技术高超而独特，产品都是用匣钵正烧，用釉封口，烧造质量较高。

　　苏峪口瓷窑遗址的瓷器以碗、盘、盏、碟等日用器为主，另有花口瓶、执壶等大型器物及建筑材料等。根据出土器物判断，Y1与Y2为西夏时期，始烧于西夏早期偏晚。遗址内发现了多件“官”字款匣钵，可推断为西夏“宫廷用瓷”的烧造地，具有西夏“官窑”的性质。

　　文化的交流、交融

　　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相关专家表示，苏峪口瓷窑遗址的瓷器产品制作技术比较复杂，在北方传统窑业技术的基础上，吸收南方景德镇湖田窑等先进技术，反映出民族文化交流、交融、交往的事实。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秦大树说：“过去总说宋代人喜欢青瓷，考古证明，宋朝统治阶层、士大夫可能更喜欢白瓷，西夏统治者也喜欢白瓷。西夏官窑生产白瓷，说明西夏虽和宋朝在激烈交战，但文化上还是受到宋朝影响。”

　　苏峪口瓷窑遗址作为西夏瓷窑场，在北方传统窑业技术的基础上，大量吸收南方景德镇湖田窑等窑先进的技术。秦大树认为，可能是苏峪口瓷窑派人去景德镇学习，甚至可能是景德镇窑工来此生产，反映出两宋时期民族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的史实。

　　贺兰山腹地“神秘”的厂址

　　此次发掘的苏峪口瓷窑遗址，位于贺兰山腹地。“我当时的第一感觉，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神秘’。”此次参与考古的复旦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考古专家郑建明说，这处窑厂的交通位置即使放在现在也是如此，在古代应该是更为不便。此外，贺兰山中多发泥石流，这对于窑厂是极为不利的。那它为什么还要在此建造窑厂？必然有其特殊性。

　　郑建明分析，其一，这里资源丰富，此处有丰富的瓷土，也有丰富的水和煤，便于瓷器的烧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可能跟政治有关。“可能是皇室或者贵族所用的东西，所以要保持其神秘性。”他举例说，贺兰山建有多处供皇室和贵族避暑的离宫别苑，这处窑厂，很可能就是为他们服务的。

　　“对于当时的西夏来说，烧造精细白瓷是不易的，就今天的发掘来看，也填补了西北地区精细白瓷烧造的空白。”郑建明说，这其中的秘密，涉及到一种制瓷材料——石英。

　　有着重要意义的遗址

　　此次发掘中，专家们发现在瓷胎、瓷釉和匣钵中大量使用石英的制瓷技术，郑建明说，这在古代制瓷中，是极为特殊的。

　　除此之外，苏峪口瓷窑遗址保存非常完整。郑建明说，这也和贺兰山的地质条件有密切关系的，只要一场雨，一次泥石流，就可以把这个窑厂埋掉。“就像庞贝古城一样，被火山灰掩埋了之后，保存比较完整。”郑建明说，这座窑址的各个区域保存都相对完整，包括近3米高的窑炉，甚至连辘轳坑里的木桩都保存下来了。“这是我见过的国内保存程度最好的一个古窑厂，对于我国古代窑业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郑建明说。

　　延伸

　　贺兰山里的古窑址

　　关于贺兰山中的古窑遗址，在1988年出版的《贺兰山文物古迹考察与研究》一书中，考古专家牛达生和许成也有论述，书中记载：1983年发现，贺兰口沟内十余公里处有一大型宫殿遗址，民间叫做“皇城台子”，遗址内见有西夏风格的砖瓦碎片和西夏流行的“天圣元宝”等宋代货币。附近有西夏时的砖瓦和瓷窑遗址。向北翻过一座山粱的插旗口沟内，在煤层、粘土暴露处，另有一处西夏瓷窑址，规模较大，似为贺兰山“皇城”内日用器皿的供应基地。

　　在此次苏峪口瓷窑遗址进行正式考古发掘之前，中国收藏家协会副秘书长、专家委员会委员兼古陶瓷学术研究委员会会长王建保也于2017年、2020年两次到过此地考察。他介绍，调查过程中，他们一行人发现各类标本168片（件），按釉色可分为细白釉和杂釉两类；按用途可分为日常生活用器、供器、文房用器和建筑材料等。王建保等人将这些遗物与西夏陵和拜寺口双塔出土器物做了对比，显示胎釉特征完全一致。

　　不仅如此，王建保等人还将这些遗物与1988年牛达生和许成在贺兰山考察过的两处瓷窑遗址内的瓷片遗物做了对比，显示这三处窑址与拜寺口双塔出土器物的胎釉特征完全一致。“这三处窑址同处‘皇城台子’周边的地理位置，也佐证了这三处窑场同时、同类的性质。”王建保说。

　　记者　刘旭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