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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阿舍:故乡藏着一个人最纯真和深沉的情感

时间:2022-12-23 14:00:00来源:银川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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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与故乡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我们熟知的故乡可能是老家或籍贯,但它也是古今中外所有文学的一个共同的母题,数不清的作家和作品反复书写着故乡,以致一提起故乡,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文学,文学在某种意义上也被称为故乡——所有文学者的精神故乡。

  日前,在书香浓浓的银川钟书阁,宁夏知名作家阿舍以“文学与故乡”为题,讲述了长篇小说《阿娜河畔》的创作经历和心得,为广大读者分享她心中的文学与故乡。这次创作谈,也是2022年云上宁夏文学周系列活动之一。

  故乡与童年是长驻心底的记忆

  《阿娜河畔》的故事发生在大漠边缘阿娜河畔一个叫作茂盛农场的戈壁小镇上,讲述的是在荒原上开垦荒地、建设家园,兼带守卫边疆安全两代农垦人的人生与命运。故事围绕着两家人的生活、爱情和信念追求展开,主要人物的人生虽然一再被时代的波澜所裹挟,却始终要在命运的安排下奋力活出人的尊严、确认自己存在的价值。严酷的生存环境和不断更迭的时代大潮不断在向他们提出一个问题:你要往何处去?

  当天的创作谈中,阿舍首先从这部小说出发,谈到了“创作题材的选择”,也即文学与故乡的关系。

  “长期从事文学创作的人,会自然而然地将故乡视为创作源泉的一部分或者重要依托。但是,对于非文学写作人群而言,这确实是一个会令他们感到困惑的事。他们会想,世界如此广大,生活如此丰富多彩,为什么作家老是盯着自己的故乡写呢?”阿舍说,“首先是情感使然。我个人认为,这其实是一个心理学的问题。一个人的一生,哪一段记忆、哪一段经历,在他的心底留存的最久、最深?我想,即使是非写作人群,也会有一个共识——故乡与童年,是长驻于他心底最深久的一块记忆。故乡给了一个人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成长记忆和成长经历,它是一个人世界观、心灵空间和性格的塑造和养成地,是一位作家审美基因的形成地。故乡的意义和来自故乡的童年记忆,储藏了一个人,更是一位作家生命中最纯真也最深沉的情感。”

  有一个﹃独特﹄的故乡是幸运的

  其次,是写作题材的独特性。“对一位作家来说,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有独特地理、历史和文化特点的故乡,是他作家生命的大幸运。”阿舍说,“我的故乡确实拥有它独特的魅力和深邃的内涵。它遥远,对某些人来说,真是像远到了天边。它的地理风貌,自不用说,尤其在当年未被开垦之前,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盐碱滩,令现在的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最初进去的第一批拓荒者怎样生存下来的。”

  阿舍所讲的她现实中的故乡,是与《阿娜河畔》中的茂盛农场一样的沙漠小镇。“自然环境之外,我自己认为,我的故乡的独特性更在于——人在这里创造的历史。”阿舍说,“新中国成立后,一批又一批的内地青壮年受到国家的号召、时代的感召来到这里参与边疆建设,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真的是怀抱着建设祖国边疆的赤诚之心来到这块土地上的,不吝啬自己的青春,不怀疑心中的理想,也从不思虑下一代的将来,就凭着一腔热情和理想,来到了这里,在一片一无所有的土地上建设起一个新的家园。这样一种历史,这样一种集体行为,把它放在人类近三百年的历史当中,可能都是少数。所以,书写这样一批人在半个世纪里的人生与命运,这些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遭遇与选择,书写它们的取与舍、离开与坚守,它就不仅仅是地方色彩了,我个人认为,它既是国家的,也是人类的。”

  文学创作的意义不是复述生活

  谈到《阿娜河畔》的写作过程,阿舍说,动笔时间大概是在2020年夏天,但写到七八万字的时候,因为叙述方式的问题停下笔来。“重新调整了写作大纲后重新动笔,之前的七八万字除了人名留下,其他都扔掉了。”

  最终,《阿娜河畔》的初稿于2022年3月完成,用了一年四个月。“创作一部长篇小说确实像是建造一座宫殿,写作过程中,作者没有任何帮手,从挖地基、烧砖到背木材、上房梁,都只有自己,都只得靠自己。”阿舍说,“在整个《阿娜河畔》的写作过程中,我在每天的写作中一再告诫自己的有四点:第一点,主题的锚定;第二点,书写必须落在具体的事件、情节、细节和人物的生活当中;第三点,尽全力写出表象与内涵的巨大反差;第四点,朴素深情的语言和节奏要贯穿到底。”

  比如主题方面。“写这段历史,写这批农场建设者的人生与命运,我心中百感交集。实事求是地说,小说中一些人物的遭遇真的令人心酸,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许多长辈因此都不愿意回顾往昔,仿佛回忆又会让他们重受一茬苦。那么,现实生活中的人是这样的,来到小说中,难道作者只是要把他们经受的波折重新复述一遍吗?肯定不是这样的,文学创作的意义永远不是在复述生活,而是从现实中找到支撑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愿意活下去的理由?找到他们愿意为未来付出努力的理由?那是什么呢?其实,这不仅仅是小说中人的问题,而是我们每个人活着的根本问题。”

  故乡书写的多种表达方式

  分享《阿娜河畔》的创作心路之外,交流中,阿舍还谈到关于故乡写作的多种表达方式。

  “在这部长篇之前,我创作了一批农场题材的散文,比如《白蝴蝶,黑蝴蝶》《一九八九的火车》《一日之界》,散文集《我不知道我是谁》应该是用散文文体对‘故乡写作’的一个整体呈现。”阿舍说,“散文这个文体要求从一个真实个体的生命体验出发,小说则可以从任何一个或者多个存在的或者虚构的人物开始。听起来,散文似乎十分狭小,小说貌似很开阔,但实际并不是这样,散文从个体出发,同样可以百域并臻,小说写芸芸众生,照样可以零碎肤浅。”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分别用两种文体尝试了‘故乡写作’这一题材,但是我自己去看,里面的表达方式,也就是写作形式方面,还可以有更大的拓展空间。”阿舍说,“散文的书写个体生命经验,并非指的是那些过于私人化的、无关紧要的小情小感,过于强调自我存在感的私性书写,而是找到个体的私人性与现实的公共性相遇的地方,在这个既能够表达自我又不孤立于时代与他人的重合空间里进行书写和表达。当然,这都需要不断地实践,不断地试错。不管散文还是小说,写作形式的变化是随内容而变的,是内容的深度与广度赋予了形式的多样和灵活。所以,不管是对我自身,还是对其他写作者来说,热爱生活、勤于思考、不断实践,永远是提升自身文学创作质量的关键所在。”

  记者 李振文

【责任编辑:卢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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